【GB/现代au】我有一壶酒

得过且过厌世姐x伪善厚黑小学弟

•是两个破破烂烂的家伙抱团取暖的故事

•是压抑时期的产物

•其实有些沙雕,或者说冷幽默(?)

•是GB



以上


他给了我一个吻,然后告诉我:”是的,你没有心。“


(一)

我是陈九。二流大学女学生。单身。现在一个人坐在街上没事干。


我这人,学习不猛干架不猛三围不猛。

简单来说,除了抽烟猛,一条接着一条的,头发短,一嘬连着一嘬的。


其它没什么特别突出的。


我的生活很平淡。上学混文凭,毕业混日子。就这样。


生活唯二的两件大事,一件是快出生时不要脸的爹出轨了,另外一件就是,十分不幸,没怎么管过我的那个妈,今天早上也没了。

车祸,我在外省上学,连遗体也没见着,就烧了。


不知道说些什么,莫名其妙悲伤不起来。

就好像不论什么,反正最后都是一捧灰。这就是我的人生观。所以没有什么东西,会重要到不可割舍。朋友亲人物品,一切如此。


得知这个噩耗时我还没什么反应,很久才后知后觉。


买醉二两,再到校门口已是深夜,进不去宿舍,坐在大街上发呆。


其实翻墙也是可以的。


我看着从面前飞驰偶尔掀起尘沙的车辆,思索着。不巧,遇到一个同样晚归的学生。我对他投去同情一瞥,继续想着自己的事。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也不重要。我喜欢发呆,但发呆这事做得好,就是有深度,所以舍友们都说,我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但我不这么认为,刚上大学时年轻气盛,剪了个超短发染了个奶奶灰,往那儿一站,顶多算个高深莫测的小混混。

我继续发着呆。


“学…姐?”那个同样晚归的倒霉蛋在我没注意时坐在了身边,一双长腿往马路牙子上一磕,犹犹豫豫地向我搭话。

我看向他。这小哥还怪好看的,以前没见过,应该是个大一新生。


不过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于是我收回视线,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个…其实我可以翻进去的……你要不要我帮忙?”他表现的有些腼腆,微微歪着头——想来他也没料到大半夜会有校友坐在门口进不去学校,可能是出于面子,不好意思在我这个外人面前翻墙。


我重新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点怪。我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在他的注视下,直接扒住了围栏上那儿的一小排栅栏,干脆利落地跳进了学校,又在他惊讶的目光中翻了出来。


“我自己也可以。”我微微低头,注视着他。

然后从夹克里抽出根烟,叼在嘴上。


忘了说,我1米83。



那个背叛了我们的老男人除了留下支零破碎的家庭和一位易怒狂躁的妻子,还遗传给我一副不好找对象的体形,和适用于翻墙逃课的身高身手。不过还好,我不急着找对象,毕竟我的性取向是第四爱,而且目前没有那种需要。


面前的小学弟愣住了,半晌,他清了清嗓子,咽了咽口水,“那您先请?”


我摇摇头。示意他我不回去。



他有些迟疑,我先他一步开口,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我妈死了。我懒得回去。散心。”


他张了一半的嘴就那么卡着,又过了很久,他可能接受不了我麻木的眼神,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哎,走吧,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哥带你去网吧打游戏。”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安慰别人的神奇脑回路,而且大半夜在路上遇到陌生校友,在听说人家亲妈去世以后带人家打游戏散心,真的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我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觉得这个小哥还是有点趣儿的。


“你大一吧?姐大二,叫姐。”



他看着我,有些不敢相信我真能无所谓地聊这些——他可能觉得我现在应该是悲痛欲绝的。



“好的姐…我们去打游戏?”


我点燃了烟头,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二)

到了学校背后的那条小巷,我一下子被面前的灯光闪花了眼。廉价的白炽灯和五光十色的广告牌交织着,空气里是旁边的大排档传来的香气和一些呛人的烟,混着零零散散的划拳叫骂声。


这里是真正的人间。



王黎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当门口那个正打游戏的中年男人让他拿出自己的身份证,而他鼓了鼓腮帮子,说自己真的成年了并且掏出学生证的时候,我才确定他真的是第一次来。


那张学生证在他指尖一闪即逝,像颗流星。不过我还是瞥到了他的名字。


他叫王黎。


在自证“清白”后,他得意洋洋地带我走到了最里面那一排电脑前,又眯着眼睛骄傲地喊了一声两台机子包夜。


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我没由来地有些被感染了。



他熟练地打开了魔兽的界面。我听说过这个游戏,不过没怎么玩过。于是我就坐在那里,看着他选了一个戴面具的暗夜精灵,随后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我。



他的眼睛怪亮的。


“姐,你不玩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会,他又眯起眼睛笑,帮我选了一个矮人族的圣骑士。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这是他对我比他高的报复。

玩了几局后我发现自己还是不会操作,于是默默关了游戏,随便打开了一个什么纸牌界面,然后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真是奇怪啊。


在母亲去世的夜晚和一个陌生人在网吧嗨——如果她真的称得上母亲这个职业的话。

我闲得无聊,随便打开了角色介绍,没有再去打搅王黎。


天快亮的时候,王黎已经趴在电脑前睡着了,我犹豫再三,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了句,回学校。



他揉了揉眼睛,抬起头,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姐,你最喜欢哪个角色啊。

我在脑海中搜索着那些文字。



“阿尔萨斯。”





(三)

此后我与王黎再没有什么交集。其实那天到最后我们甚至连自我介绍都没有说过,如果不是我看见了他的学生证,可能以后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那天过后我就离开了学校,赶着隔天最晚的那班飞机,回到了陌生的家。


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母亲到处搬迁,我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现在才有些懂,她可能只是想不断抹去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也许只有流浪才会让她安心 ——最起码不是被抛弃。只是这让我从来没有什么朋友,索性我和她走反路,考到了慢节奏的城市。

这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至始至终,她从来没有过问我的志愿。也不会干扰,我们生活在一处,却像是两个房客,长大些她一回家倒头就睡,我习惯了自己在外面吃饭或是叫外卖,然后埋在题海苦苦作战。只有偶尔月底的转账信息让我觉得起码她没有彻底忘了我。



高二高三那两年她奇迹般地没有再四处搬家,可惜这时候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认识同学扩扩圈子。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即使上了大学我不用和她再一起漂泊,我也习惯了对一切报以无所谓的态度。



我们就像是这个世界的旅人,路过了所有的风景。


人是昨天早上没的。昨天下午医院就打电话联系了我,说我舅舅那边的人已经签字同意火化了。


对于这个常年漂泊在外面对家里人也漠不关心视若无物的女人,估计他们也寒心了。



骨灰盒什么的殡仪馆已经打点好了,我到了舅舅家,草草去殡仪馆进行了哀悼仪式。他们给了我一个母亲新家的地址,没有寒暄什么就让我离开了。


她最后被葬在了这个小城。即使她一生追求繁华,即使这里是她梦醒的地方。



走之前我又悄悄去了一趟殡仪馆。我将一张初中时候我们拍的红底照留在了那里。那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合照,照片上的两张脸心照不宣的冷淡。我站在那张照片前,轻轻地说了句,陈沨,再见。


我去了她现在的城市,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买了一套房子。也许她想过安顿,可惜不是那么尽人意。签完了她给自己买的一大堆保险单——她确实很惜命,总念叨说什么也要活得比那个男人久——我又找了个中介将那套房子挂着了。



倒不是我对她恨得多深连她最后的住所都要换成金钱,于我来说无所谓,但我知道那大抵是她最后的心愿。



因为她一生都只是世界的过客。我亦是。





(四)

处理这些事没用多久,第三天我就决定回学校了。


肇事司机希望和我面谈,不过我拒绝了他,我真的不想在她死后还要为赔偿金额争执不休。这也不是我一贯的作风。


回了学校,没人知道我这几天是去处理什么,没人在乎也没人相信。大抵只有那个小学弟,他也许会稍稍想起。这几天不断有信息提醒我赔金到账还有什么保险生效之类的,细细一算也有小几百万。除了我稍微拿出来一部分换成了股票以外,生活依旧如平常般乏味。


这是大二的第一个学期,阳光还是毒辣的。我上完选修课,坐在操场边决定吹会儿风再回去。宿舍那台聊胜于无的风扇一直聒噪的吱呀转个不停,还不如这偶尔刮过的风来得令人舒心。


我倚在一片树荫下,拿着手机看专家分析股市——原谅我,这是我平淡的生活里一件称得上消磨时间的好事了。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猛地扑了过来。我吓得手一抖,但表面还是十分平静,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他笑咪咪地,手中握了瓶水,穿着一件迷彩服,汗珠在阳光的折射下有些迷幻。


是了。这个时候正是军训的时间。


他歪歪头,自然地开口,就好像我们是关系十分铁的朋友——哪怕在此之前我们只以奇特的方式见了一面。

“姐姐,”他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原来你是金融系的啊。”说完,他指了指屏幕中间那个还在滔滔不绝的地中海男人。


他的那声姐姐叫得过于甜美,只可惜我不是那些小女生,而且我注意到了远处投来的几枚艳羡的目光。


“不是,”我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手机,“只是...爱好。”


他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对我伸出了一只手。

“这么说,我也没介绍过我自己呢。我是王黎,美术学院工业设计系。”


我颔首,面无表情道,“陈九,马克思主义学院马克思主义系。”


我敢打赌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我听到他干笑了一声。

“哈哈,没想到学姐是马克思学院的。姐姐的名字...很有意思。像个侠客呢。”


从我开始不断转学的那天起,每当老师对着所有人介绍我的时候,我都能听到那些小朋友或嗔怪或惊叹的声音。


“哇,好像武侠小说啊。”那是我听过最善意的话,说这句话的小姑娘有一双弯弯的眼睛。“就像大侠一样呢。”


其实奇怪的不是名字,是我这个不合群的插班生。我一直都知道。


也没什么





(五)

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不过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姐你太有意思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用手写的人。”


有意思...他已经这么说了我两次了。但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很乏味。

于是我回复他,你也很有意思。


后来那段时间我们其实没怎么联系过,军训他也是偷着带手机的。偶尔他会在半夜时候给我发一个小段子,或是一个表情。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统统回了三个句号。有时候我想到那天操场上偷偷往我们这边看的女生,暗地里怀疑了一下王黎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我还是不大在乎这个的,毕竟跟我这种边缘化的人没什么关系。



军训没过多久便结束了。


某天下了晚自修,我投机,翻着墙往学校外的小吃摊跑,刚落地就看到了跃跃欲试的王黎一手已经扒在了围墙边上。他愣愣地冲我尴尬一笑,问道:“一个人?”


我点点头。假装没听见他憋在胸口的长叹。


我的视线攀上了他那双过分骨节分明的手,鬼使神差般说了一句:

“别往里翻了,走,姐带你去喝汽水。”


最后他也没说什么,思考了一会,耸耸肩,跟在我后面去了便利店。


他拿了瓶雪碧,和我一起坐在路牙子上,抬头看着被飞蛾环绕的路灯,满足地打了一个小小的气嗝。


然后他转头看我,眼睛里掠过了一丝的狡黠。回过神,还是一位真诚阳光的模样。


如果我没看到他两次意图翻墙一定会更加相信的。


“姐,明天迎新会。你...能来参加吗?”


一定是他眼睛弯的弧度过于完美,也可能是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聚会,再或者是第一次有人亲自邀请


——否则我怎么可能会答应。



(六)


迎新会下午六点就开始了,说是迎新,但大家早已熟悉,其实也算是一个晚会,高年级学生也能去参加。

我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不过在人群中找到王黎很容易。他就站在会场中间,脸上扑了些粉,微微歪头,眯着眼笑。

一进会场我就看见他正拿着手卡报幕,像是不经意地抛出了一个wink,留下不少尖叫,然后腼腆一笑,走到了舞台的一角。


他是主持人。所有人都注视着他。因为此刻他带有光芒万丈。


接下来的流程也无非是唱歌跳舞打打闹闹,台上的人迫不及待地展现着他们的好,反正台下的面孔没有人知道。


又看了几个节目后,我去了小会议室连接的安全通道透气。离开会场之前王黎在低头摆弄手机,还挂着淡淡的笑。我不怎么喜欢那里的气氛,但也不至于无法接受。


我点了根烟,看着袅袅丝痕在指间升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打开了学校的论坛。


不少帖子都是刚刚更新的。从那一片喧闹的场面就能看出他们分享的是迎新会现场。其中有一个正好是王黎刚才的wink。


我点开看,心想这小子的侧脸还没有在台下看好看,手一抖却已经给楼主点了个赞。



觉得无趣,翻了翻别的帖子。很多都是,求助,唱xx的小哥哥是谁啊,再配上一张图。翻到下面,几分钟前有人发了一张糊到不行的照片,我觉得有些眼熟,放大之后发现竟然是刚进会场的我,照片前面还写了两个字,寻人



我没太懂寻人这两个字有什么深意,可能也和那些求助一样,只是多了几分恶作剧的意思。于是我回复了楼主,别找了,这个人是外校混进来的。


等了一会没有回复,没过多久帖子就被删除了,但是id为暗的人通过论坛关注了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七)

折腾了半天,外面的声音已经淡了,我走了出去,正想着回去用什么理由应付一下王黎,就直接撞见了他。

身为迎新会的几个主角之一——美术系新生做主持自然是有点实力的,我这么想——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说说笑笑。天已经不早了,看样子他们还要去校外闹一场。

我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一出了会场大门,就戴上了兜帽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已经决定好要回宿舍研究一下我那几支股票。


踏出两三步,我突然听到王黎声音不大不小地叫了一声,姐。

我转身,看见他落了那一帮子人两三米的样子,对着我笑眯眯地问:“别回去了,姐,我带你去吃火锅?”


几个人回头,远远地叫他,喂,王黎,快跟上。


他跑过来,拉住了我的袖子,冲他们喊着,来了来了。


这些人对我的出现没什么反应,反正和谁喝酒无所谓。王黎却执意地高声宣布:“都看好了,这可是我姐!”


我有些被他逗笑了,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头。


他对我突然的动作感到惊讶,但还是笑着皱了下鼻子,落在他们眼里,我们当真是一对感情好的玩伴。


离得近了,我才注意到,王黎的左脸颊上,生着一个浅浅的梨涡。





里面呈满了星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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